第九十六章：魔爪
黄壤轻轻抚『摸』一件衣裙的下摆, 那裙裾镶了羽『毛』，格外软柔。
而监正人转身就走，黄壤愣了半, 才发现他是真的要走！
“你去哪儿？”黄壤莫名其妙, 问。
监正更莫名其妙，道：“还有事？”
黄壤简直不相信自的耳朵，刚才的一切, 难道是老娘的幻觉？
她又『摸』了『摸』眼前的裙衫，看了看那个装满田契、地契的盒子, 半问：“你……真的打算去了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监正人挑眉。
——要不是看你纪小, 老娘把你腰夹断啊！
黄壤强按住心头的火气，提示道：“不然……我们出去吃个饭，喝一小酒，然后……我再将这些衣裙, 一一换监正人看。如何？”
她一边说，一边靠近第一秋, 在他耳后轻轻吹气。
监正人了，道：“今日公务繁忙，改日。”
黄壤认真地打量他, 知道他这句是不是字上的意思。
而监正人已经匆匆离去。
真是……正直得无懈可击！
他还太小, 一定是太小，毕竟今才满十六岁。
黄壤一边收起这些重工细绣的衣裙，一边安慰自。
……莫生气, 莫生气。
不过说起来, 好像梦外的他，也是如此。
这个人，莫不是真有什么『毛』病？
郊外, 山庄。
息音做好饭，炒了个小菜，还沽了一壶酒。
她特意做了很多，因为鲍武做完活，就该吃饭了。
果然，鲍爷照例打水、砍柴、浇地。
然后他走过来，在桌前坐下。
桌上多了一碗，他看了一眼，问：“你生辰？”
息音笑着摇头，道：“是阿壤的生辰。”
鲍武哦了一声，问：“你既然做了寿，为何不为她送去？”
息音将寿分到他碗里，许久道：“如果是二十多前，我或许还能送到她前。现在，已经太迟了。”
她轻声叹息，鲍武便也多问。
他索『性』端过那碗寿，三两下吃了个干干净净。
息音看他吃饭，嘴角带着笑。
她并有雇下人，这整个庄子，只有鲍武经常过来。
她除了侍弄那十亩地，偶尔也屈曼英写信。屈曼英的信很及时，提到黄均的剑进展很快。息音认真细看，但她从来不黄均写信，就像她不打扰黄壤一样。
鲍武不懂这些悲春伤秋，他刨完一碗饭，道：“你若不愿阿壤姑娘添麻烦，就不要苦了自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息音笑着道，她起身为鲍武添饭，道：“我好好过活。”
这边，黄壤正在用心地清了第一秋的田产。
啊，现在是她的了。
身为一个称职的土妖，她很快就将这些田土做好规划。
就是佃户不够。
咦……黄壤灵光一闪——育院那波学子，不是有学田吗？！
于是，黄壤找到宗子瑰，自提供土地，教这些学子育！
宗子瑰乐得合不拢嘴，也就应下。
这波学子，本来颇有疑虑——跟着黄壤这条咸鱼学育？
可是这疑虑，在他们看到自未来的“学田”的时候，全部打消！
就这样，黄壤得到了一波免费的劳工。宗子瑰得到了一个免费的导师，而学子们获得了优质的、广阔的学田！
黄壤很快做好育规划，学子们一看她要求培育的良，立刻又不满。
一个名叫沙若恩的土妖道：“培育黍子？这能出什么名？”
沙若恩原本也是土妖一脉，说起来也是家之一。可惜他父母早逝，家道中落。族人为了占其家业，便将他赶了出来。
他无处可去，育院为他免了学金，这才让他留在司监。
即使是这样的土妖，在育院也算是个宝贝。
而另一只土妖也差不多，父母不详，生来被丢弃。朝廷捡来，搁在育院当宝贝。宗子瑰亲自为他取了个名字，叫宗齐光。
这二人，乃是宗子瑰着重培育的学子。
因着黄壤一直是条咸鱼，这二人当然不服。
“黍乃主粮，民间有一万也有八千。其培育之术，早已被育家吃透。根本有培育的必要。”沙若恩道，“我们就算是培育出再好的良，也终如星星之辉，隐于日月。不如另出奇，反而能令人侧目！”
沙若恩育多，也有自的见解。
其他学子不说，一方，他们不敢得罪黄壤，怕失去这么好的学田。
另一方，他们也不支持黄壤，毕竟黄壤以前就是一条咸鱼，毫无威信。
家等着看黄壤如何驳斥沙若恩。
好戏谁不爱？
这二人若斗起来，家正好瞧个热闹。
而黄壤看看沙若恩，忽然道：“我小时候也是这么的。”
沙若恩冷笑：“你小时候？你小时候不是在育院一未育吗？”
周围有人笑出了声，黄壤向他勾勾手指。沙若恩当然无所畏惧，他走到黄壤前。黄壤示意他摊开掌心，然后将一粒子搁到他手上。
沙若恩低下头，发现那是一粒黍。
完子，黄壤重重地咳嗽一声，压下其他声音。
家都以为她要高谈阔论，不由全部看过来。
黄壤威严地扫视众人，挥挥手，只用一句就收拢了人心。
她道：“不听有学田啊！”
……
家开始按照黄壤的指示，培育黍。沙若恩仍是不服，但是育院的学田，实在是太小了……
黄壤看着这波学子埋头播，心里暗爽——人还是得有田有地啊，都不用讲道理……
而更振奋的消息，在不久之后也传来。
监正人这一，向育家采买的良，仅往的三分之二。他留出三分之一，单独向黄壤采买。
条件是这些良，不限田亩。
此事，育家仍然要抵抗。
但是，这一批良成熟的时候，使用了第三梦的封签。当所有学子，看见自的名字出现在第三梦先生的封签之上时，所有人热泪盈眶、激动万分。
而百姓对第三梦的信任，让这批良毫无阻碍地被提光售罄。
育院建院数十，从来有出售过如此批量的良。
学舍里，沙若恩捧着一个花盆，已经发了很久的呆。
宗齐光走过去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沙若恩过头，将花盆递过去。
宗齐光看向盆中的庄稼，是一株黍。已经到了丰收的时候，它垂着个穗，得意洋洋，比市上任何黍都饱满硕。
宗齐光打量好半，笑着道：“可以为吾等之师，是不是？”
沙若恩闷闷地道：“我去找她。”
宗齐光道：“为何不去？”
沙若恩脸若红布：“上次我顶撞了她。”
宗齐光笑道：“走吧，我陪你一块去。”沙若恩看过来，宗齐光说：“我也早就登门拜访了。”
二人相邀，一起来到黄壤的学舍。
黄壤一见他俩，立刻道：“你们来得正好，快来帮我！”
两个人上前，发现黄壤的学舍里盆盆瓶瓶一堆。
这个不奇怪，作为育师，有这些才奇怪。
黄壤道：“育院的学田不是空下来了吗？走走，我们新玩意儿去。”
沙若恩一眼看见盆中，那母苗确实古古怪怪。
他问：“这是何物？”
黄壤眉飞『色』舞：“我叫它……长命树！”
“长命树？”宗齐光和沙若恩一头雾水。
黄壤说：“就这个树吧，它能够长成一个人的名字。呐，只要下的时候，在这个圈里写上字，它长出来就是这般模样。”
她指着盆底的树模，道。
沙若恩说：“这……有何用处？”
“有用处啊。”黄壤神神秘秘，“你不是培育新鲜物？”
沙若恩抓了抓头，说：“可……你不是让我们培育主粮吗？”
黄壤摆手：“主粮那都是基本功。你们走还学，就学飞。来来，今看你壤姐带着你飞一个！”
她兴冲冲地在一粒树的模子上，写上了沙若恩三个字。
宗齐光看得有趣，便也取了一粒树，在树上写下了自的名字。
当三棵树齐刷刷地长起来，并且顺利地长成了『毛』绒绒的“黄壤”、“宗齐光”、“沙若恩”的时候。司监的人吓得以为出现了神迹！
所有人纷纷赶过去，挨个参观。
黄壤三人得意洋洋，老院监宗子瑰看了一阵，问：“此树有何用？”
“什么用啊。”黄壤摇头，“就……长成要的名字而已。”
“黄、壤！！”老院监提起扫把，黄壤多机灵啊，一见不妙，转头就跑。老院监气得满院追打：“你这不务正业的东西！外多少正事等着你干，啊？你在这里鼓捣这些用的玩意儿……”
黄壤遛着他玩，哈哈笑：“宗院监，人生不过梦一场，多少也总得干用的事嘛……”
结果，老院监就向监正人告状了。
这老院监也不傻，他告状不说黄壤不务正业。他说黄壤跟沙若恩、宗齐光了三棵心树。
当晚上，黄壤就被监正揪着耳朵，亲手将自的那棵树移玄武司。
这树不小，她一个人吭哧吭哧又挖又刨，监正坐在旁边，袖手旁观，愣是不肯搭把手。
黄壤好不容易把树拖玄武司，看了半，在了拐角。
而监正人仍不肯罢休，『逼』着黄壤又在旁边以自的名字又了一棵树。
等到“第一秋”长起来的时候，刚好跟“黄壤”相依相偎。
经过这里的人，无不『露』出了然的微笑。
只有黄壤偶尔发呆。
梦外的成元一百一十五，这里也了一棵树。
是见雪而开的念君安。
时间的轨迹，在无形中慢慢改变，让人难分真假。
而司监的众人，已经习惯了这两棵互相依偎的树。黄壤索『性』以此为题，将此树命名为“长相依”。
长相依，一经出售，立刻引起风『潮』。
民间乎所有的有情人，都上两株，用以定情。
等到“第一秋”长得越来越高，渐渐超过了黄壤的时候，成元悄然来临。
监正人十八岁生辰即将到来。
黄壤搓了搓一双魔爪，眼泪从嘴角流下来。
……